Tuesday, August 25, 2009

八月购书

全是英文,少得可怜。

One Hundred Years of Solitude by Gabriel Garcia Marquez(Translated from the Spanish by Gregory Rabassa,Reprinted in Penguin Classics 2000)(:偶然买了本Marquez的自传,才发现他的作品从未读过,决定看了他的成名作再读传记。什么叫越踩越深?天知道何时才有冲动开始读)

The Quiet American by Graham Greene (Published by Vintage 2004)(:对Greene的书很好奇,但其书都比较贵,这本不足200页要百元,已算其中最便宜的了,而装帧质量却有瑕疵。对自己的评价是:贱!)

Orlando by Virginia Woolf (Wordsworth Editions Limited 1995 and 2003)(注:半懂不懂之中,自以为woolf的书有点意思。与上述两书相比,这本真便宜。廉价普及版万岁!)

Friday, August 21, 2009

(转帖)朱学渊:以“梼杌”一字,为中华民族寻根

(转自新世纪

学渊评:读我的历史语言文章的朋友最近愈来愈多,今后必然还有更多的人会认同我的见解。民族是人类学的群体分类,而民族本身则又有“血族”和“语族”两个层面,不过血缘上纯之又纯的人类群体已经很少了,大的民族如汉族、藏族、蒙族大都表现为语族的形态。下文我以“梼杌”一字来求证上古黄河流域流行的语言是今日之蒙古语、突厥语和通古斯语,我以为北方汉语是在这些底蕴语言上融合而成的一种相对年轻的语言,而鲜卑、蒙古、回纥、突厥、女真等“夷狄”则是从中原出走的。共产党说“中华民族”即“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各族人民”固然是一类政治笑话,然而蒙古人种有共同的“血根”和“语根”则未必完全没有科学的意义。

朱学渊:以“梼杌”一字,为中华民族寻根

上古时代,人类部落里就有专人背诵祖宗的谱系,这就是人类之初的口传历史。当然,后人不免会在其中添油加醋,但更多的则是遗忘疏漏,因此在这些传说中还是有许多真人真事。而等到有了文字后,人们把史事刻在龟甲、竹简上,铸在青铜器上,这就是所谓“甲骨”、“竹书”、“金文”,书面历史也就开始形成了。

·梼杌是历史

中国最早把史书叫“春秋”,得以传世的是《鲁国春秋》。但《墨子》说东周王朝和燕、宋、齐各国也都有自己的《春秋》,因此东周一代就被称为“春秋”了。然而,“历史”还有其它的名字,《孟子》曰:

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

即是说《乘》、《梼杌》、《春秋》都是历史。古今以书证书的学者们,都认了春秋是“春去秋来”如流逝岁月的理,却没有人说得清:为何“乘”(chin)和“梼杌”(tao-wu)也是“历史”?

司马迁的见识很广,他在《史记·陈杞世家》中说:

舜之后,周武王封之陈,至楚惠王灭之,有世家言。禹之后,周武王封之杞,楚惠王灭之,有世家言。契之后为殷,殷有本纪言。殷破,周封其后于宋,齐愍王灭之,有世家言。后稷之后为周,秦昭王灭之,有本纪言。……伯翳之后,至周平王时封为秦,项羽灭之,有本纪言。

原来,成大业的殷、周、秦三代有“本纪言”,没有气候的陈、杞、宋等国也有“世家言”;“本纪”和“世家”都是一回事,不过是以成败论英雄。

《史记》中的《本纪》和《世家》,大都是从各代各国的《乘》、《梼杌》、《春秋》中取材集成的,因此内容相当准确。然而,司马迁独独不提夏代有“本纪言”,那是因为夏代没有文字,当然就不会有书面的历史,这也难怪〈五帝本纪〉和〈夏本纪〉有强烈的传说色彩了。

·梼杌是弱智儿吗?

梼杌也是古代的人名。〈五帝本纪〉说:

昔帝鸿氏(即黄帝)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慝,天下谓之浑沌。少暤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天下谓之梼杌。

这是说伟人也有不肖的儿子,民间把凶恶的叫“浑沌”,无信的叫“穷奇”,不会说话的叫做“梼杌”。换言之,“梼杌”是不会说话的弱智儿。其实,司马迁也没有搞清楚这些人名的由来,“浑沌”、“穷奇”、“梼杌”未必有凶恶或残疾的意思,譬如《国语·周语》说“商之兴也,梼杌次于丕山”,这个“梼杌”也只是一般的人名而已。

然而,宋代大文士苏洵又为“弱智儿”之为“历史”做了一个发展性的圆通,他在《嘉佑集·史论》中说:

史何为而作乎?其有忧也。何忧乎,忧小人也。何由知之,以其名知之。楚之史曰《梼杌》。梼杌,四凶之一也。

他认为历史是为忧世而作,以“梼杌”命名历史,是以恶人的名字来惩诫后人。这种将弱智儿说成恶人,并用来惩戒后人的说法,是荒诞而且不近情理的。

·梼杌是蒙古语的“历史”

为什么“梼杌”是历史?翻阅一本《英蒙词典》,却不经意地解决了这个疑惑。原来,蒙古语的“历史”是“屠兀何”(tuuh),楚国历史“梼杌”显然是用蒙古语的这个字来命名的。楚国语言有蒙古语成分还不止一例,《汉书》作者班固在说到自己的姓氏时,说:“楚人谓虎‘班’。”而现代蒙古语的“老虎”恰恰是 bar。

史学家岑仲勉也曾经注意到《离骚〉中的突厥语成分,楚国语言的戎狄语言特征,可能有两种形成的原因。其一,楚国中心所在的地方(湖北北部和河南南部)的远古居民是使用北方民族语言的;其二,楚国统治部落是使用北方民族语言的。前一原因无法排除,后一原因却有显然的依据,〈楚世家》说:

吾先鬻熊,文王之师也,蚤(早)终。成王举我先公,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蛮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

这是说楚王室的先人是周文王的部下,因为他早死,后人就被周成王打发到偏僻的蛮夷之地去了,而且还不予封位,楚国的王位是他们自封的。

楚部落的先祖曾经追随文武,而〈周本纪〉记有伐纣大军“荷罕旗”、“虎贲三千”的雄姿,前面说过“罕”是“可汗”,“虎”是蒙古语“强壮”一字“虎思”(hus),“贲”是蒙古语的“人”字“浑”(hun),“虎贲三千”即是“壮士三千”。武王麾下像是一枝说蒙古话的游牧民,他们的后裔将“历史”称“梼杌”,将“老虎”称“班”,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中原汉语有蒙古语源并不是希罕的事情。如“新”、“旧”二字,蒙古语里分别是“新呢”(shine)和“忽陈”(huuchin),而“忽陈”又可略做“陈”,内蒙“陈巴尔虎旗”就是“老巴尔虎旗”。汉语里“新生事物”的“新”和“陈年的酒”的“陈”,都与蒙古语有关。可是一说到蒙古的事情,有人就会说“那是成吉思汗带进中国来的”。其实夏历中的“申”、“亥”两字的“猴”、“猪”之意,在蒙古语里恰为 sam 和 hai,因此四千年前的“夏部落”,可能就是说蒙古话的。

司马迁的〈楚世家〉,无疑就是重撰了的《楚梼杌》,它开卷就背诵历代祖宗的名字:

楚之先祖出自帝颛顼高阳。高阳者,黄帝之孙,昌意之子也。高阳生称,称生卷章,卷章生重黎。……帝乃以庚寅日诛重黎,而以其弟吴回为重黎后,复居火正,为祝融。夏之时……殷之时……季连生附沮,附沮生穴熊。其后中微,或在中国,或在蛮夷,弗能纪其世。周文王之时,季连之苗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蚤卒。其子曰熊丽。熊丽生熊狂,熊狂生熊绎。熊绎当周成王之时,举文﹑武勤劳之后嗣,而封熊绎于楚蛮。

而《蒙古秘史》和〈楚史家〉读上去的味道差不多,也是背诵家谱起头:

成吉思合汗的祖先是承受天命而生的孛儿帖赤那,他和他的妻子豁埃马阑勒一同渡过了腾汲思海子,来到斡难河源头的不儿罕山前住下,生子名巴塔赤罕。巴塔赤罕子塔马察,塔马察子豁里察儿篾儿干,豁里察儿篾儿干子阿兀站孛罗温勒,阿兀站孛罗温勒子撒里合察兀,撒里合察兀子也客你敦,也客你敦子挦锁赤,挦锁赤子合出儿。

说来《楚梼杌》和《蒙古秘史》都是循了一种中原古族的历史体例。

·人名“梼杌”出自族名“屠何”

要体认“梼杌”作人名的一面,须先了解古代中原人名特征,现在看来它们很多是北方民族的族名或部落名。如“虞舜”是“乌孙”,“句践”是“女真”,“墨翟”是“勿吉”等等。楚人亦循此矩,如〈楚世家〉人名“卷章”和“吴回”,当是“女真”和“回纥”。这种现象说明,中原古族与北方民族是同源的。

人名“梼杌”可能是古代族名“屠何”或现代族名“达斡尔”。把它记为“梼杌”,只是巧合,“达斡尔”与“历史”可能没有关系;“梼杌”是“弱智人”是没有根据的说法;而“梼杌”之为历史,是以恶人之名警世的说法,就更荒谬了。

事实上,“浑沌”、“穷奇”也是族名演变成的正常姓氏或人名。“浑沌”就是戎狄族名“乌潭”(或成地名于阗、和田、Khotan);“穷奇”则与匈牙利姓氏Gyöngyösi(读如“穷觉希”)一致,大家都知道匈牙利人是从东方迁徙到欧洲去的。而常和“浑沌”纠缠在一起的“盘古开天地”的“盘古”,就是族名“仆骨”。

·“贤为屠耆”的解释

关于匈奴语言,中国历史只有若干词汇的纪录,其中一个很令人费解的是“屠耆”。《史记·匈奴列传》说:“匈奴谓‘贤’为‘屠耆’,故以太子为左屠耆王。”从字面上看“贤”有聪明能干或乐于助人的意思,但我以为“屠耆”是蒙古语“历史学家”tuuch,,“左贤王”、“右贤王”则与中原“左史”、“右史”相当,即单于随时咨询的“贤人”、“史官”,匈奴民族进入权力社会,就任人唯亲,单于两侧都换上了亲生儿子。

·结束语

三、四千年前,黄河流域的人文、语言生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南蛮”语言的影响下,具有汉藏语言特征的“雅言”开始形成,这就是“汉语”的前身;而原本中原古族使用的土著语言,则被出走北方的部落保留了下来,而成为了“戎狄”的语言。

至于,为什么象司马迁这样的伟人也会出错呢?那是因为在他的时代,雅言形成已久,司马迁对这些上古人名的由来,已无语言线索。然而,作为现代人的我们,已经在伟人的延长线上,又走过了两千多个年头,我们站在历史的制高点上,去重新检视人类的既往,自然应该有高于古人的见解。而仅以“梼杌”一字,也可以为中华民族寻根。

二〇〇四年十一月十五日初稿

二○○六年二月十七日修改

原载《文史知识》二○○五年五月号

Monday, August 17, 2009

(转)谭作人妻女记录庭审

(摘转自冉云飞博客:伤心岂独谭作人?——谭作人妻女文章选录

王庆华:作人,你还在期待公正吗?——09.8.12庭审后感

开庭前两天我去市法院咨询是否会公开审理,得到非常肯定的答复,所以,任何媒体关于此次能否公平、公开、公正审理,要求我谈看法,我的回答都同样是肯定的,起码公开是一定的了。公开可以让不明真相的人普遍受到教育,谭作人那几件事也该让公众清楚。该关该放,既然已进入司法程序,则应依法办事,“我不回避法律责任,也不承担不应负之责任,只为司法公正和社会正义!”谭作人如是说。

想必二十一世纪如日中天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审理一宗反革命案没有道理不公开。

起诉书太空洞、抽象,字里行间透出诸多不严肃,我期盼庭上能有不为人知的钢鞭抛出。(这是基于第一次律师欲见谭作人,办案人不准许称涉及国家机密),起码得与“颠覆罪”对应。谭作人的事早已不仅仅属于我们的家事,怎样判定孰是孰非关乎政府的水平,亦检验社会是想进步或者是相反。所以我渴望,我万分渴望成都政府能体现一贯的大气、和谐、包容,我们的政权固若金汤,我们能战胜天灾人祸。成都是文明之城,文化之城,政府定不会辱没自己的形象,也决不可以低估热爱成都的谭作人们的智商。

但在进场的那一刻,只有我和我的大女儿拿到了旁听证,名额从两天前的不限到当日早上8时许电话中答应的5人,再到因名额有限,只能进3人,最后用果断的声音宣布,“我说2个就2个!”公开这个词,从字典里飞快地被删除。

庭审从9:40到12:30,我看到和听到的是整个一场公诉方的走秀,他们拿不出我期待的钢鞭。谭作人的回答被审判长数次打断、提醒,只能回答“是”与“不是”,辩方的证人被告知经审查研究,与本案无关,不准予出庭(其中证人之一的艾未未被打和被控制已是事实)。我看到控辩双方头天傍晚才交换的证据,已被公诉人断章取义、弄得支离破碎,要求辩方律师回答。而辩方律师,每答必被审判长用“不必详细说明,只谈主要意思。”“你如果是。。。。。这个意思,我已明白,按公诉人今天规定的页码 ”,“我已听明白,下一个问题”。辩方律师忍无可忍,当庭抗议,“有看法下来再交换。”旁边还有定时的帮腔“遵守法庭纪律。”“听从审判长指挥!”。我明白了,但凡辩方律师开口,头顶上定会飘来录音机的反复播放。

整场都是这样,近3个小时。

玩笑开大了,基本上是国际玩笑!

我问我的邻座:“你了解这个案子不?”他马上浑身僵直,呆若木鸡,我不甘再问:“哎,问你。。。”他仍然当铜像。我基本明白了周围的角色。我不再看谭作人的背影,只专注地注视女检察官和她旁边那个会说话的木偶的嘴。因为我已清楚,只要辩护律师一说话,台上那几位穿着行头的道具就会发出早已编好的台词。

接下来还会有奇迹?还会出现公平吗?

已近12点,但是还有3个程序未完:一:公诉人最后陈述——他居然有本事把起诉书的原版浓缩后,再次抛出来——对辩方的提问、证据的质疑不作任何回应。二:被告人最后陈述。在开庭不久,审判长曾允诺谭作人可在最后作书面陈述,然而,瞬间已变为将陈述书上交,他只能口头简短陈述。作人问:“可给多少时间。?”答:“两分钟。”作人请示:“我最多3分钟就可念完。”“你口头陈述。”法警将其陈述稿夺走。他的口头陈述只说了一句话:“我不认同起诉书上的罪名。不管主观的故意或客观的行为,都没有颠覆……”已被打断,从高台上唐突的飘来一个声音:“辩护律师做最后陈述!”两位律师同时愤怒了!“抗议!让人把话说完!他有这个权利!”作人也说:“答应我做书面陈述的!”录音机又播放了一遍:“请辩护律师做最后陈述!”律师再次抗议,录音机再次响起。无奈,夏霖律师为不被打断,用简短的、清晰的、漂亮的发言结了尾。

没有丝毫的公平。

公诉人在没有听到任何辩论的情形下,法官宣布辩论结束。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法庭辩论本是控辩双方的事,但法官、检察官在与辩方律师的质问、抗议和服从中,磕磕绊绊地纠缠了三分之一的时间。执法者不是不恋战,是根本不战。用不战的强权手段,可定一个人的罪?法官们要急着“下班”,或者有人指令他们快快收场。因为扣留了那么多“艾未未”们,早已承诺配合到12点,再不放人不好交待。

我很失望,这还像我们四川的首府吗?我们才从大灾大难中走出来,有的同胞根本就没能走出来,你们甘愿麻木不仁?披着法律的光鲜外衣,享用纳税人的供奉,你们到底怕什么?你们执行不白不黑的指挥,就不怕被自己的孩子们唾弃?同胞们!什么都能失去,万万不可失去的是骨气,是一个中国人的良知和做人的道德底线。你们在让成都蒙耻。

我很悲哀,被两人押解的作人路过我面前时,我与女儿扑上前拥抱他,被人民警察强有力的手挡住,我们只看见他失望的背影。

浦志强冲上前拥住我与女儿,我们三人痛哭失声,久久的。

公开与公平的梦已破灭,公正还会有吗?

如果每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主人和公仆)都多一点勇敢和爱,那么谭作人们,夏霖浦志强们,今天到场或不能到场的鼓着不息掌声的善良的人们,就可以不流那么多眼泪了。

2009年8月12日晚上


大女儿:8.12见证实录

今天,由于塞车,我们到达时已9:20,中院外排起了长长的队,当时不清楚是否都是关注此案之人。原定开庭时间为9:30,眼看就要开庭了,而门检甚严:身份证登记、包安检、身上物品检查。第一个环节,就有人被拒之门外,先是不让我们插队,待我们老老实实排到了,主检官得知我们身份后,主动带我们进去。第一道门检总算通过了。

进入中院大厅,很多认识的、陌生的热血面孔向我们涌来:“不让进庭!不让我们进庭!”。那也无奈。虽起先说的是公开,申请到旁听证后就能进入,但临时改变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永远没办法要求某方做到诚信。 陌生女子给我说话:“你爸爸是英雄,加油!”。带我们进来的主检官开始发旁听证,起先承诺的亲人方7张,结果意外的只发了2张,“亲哥也不能进,不是直系!”“未成年人不能进,哪怕是直系!”我大伯父与16岁的妹妹委屈地被拒之门外。人群愤然,“我们不能进就算了,为什么亲人也不让进!”开始些许骚动。没办法,没时间争执,第二道门检“旁听证”,只有我们两母女拿到了。5号庭门口仍是严检,包包、手机关机交予保管登记。

三道严格而善变的门检终于通过,就连律师的助手都没让进。我们进了庭。30个座位的5号庭,放眼一看全不认识,很正常,30个人中,除了我们2个而外,都是被“安排”进来的。随后法官进入:起立。爸爸进来了,半年没见,笑着挥手打了招呼。该来的都来后,很多人关注的审理开始了。

辩方律师是著名的浦志强和夏霖。浦志强曾是南方都市报“喻华锋案”的辩护人,前不久代理段磊案;夏霖律师曾是崔英杰的辩护人,今年邓玉娇案,他跟另一位律师的努力也有目共睹。

我因为身份问题,见证了各方人士很想目睹却未能进庭的审判,同时也见证了某种专制和黑暗。浦志强律师身高体壮,一副北方汉子的硬朗,声音浑厚有力,陈词娓娓道来,力度十足。两位律师做了很多功课,准备了很多资料证据。但是,随着女法官无数次打断和阻止辩方律师说话,浦志强律师从激动升级到了愤慨。“为什么不让我说话!辩护人的权利在哪里?!”权力机构很聪明,故意安排女法官,让两位大律师男人不便发飙。看得出女法官也很紧张。尽管律师陈述的都是有力证据,法官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阻止,“我觉得与本案无关,请说下一条。”无语。。。不过法官也只是按指令办事,她的背后是某政权在说话。范晓,艾未未,艾南山三大证人也被阻止了,不准出席,好歹也是三个有名有实之人。被定性为“敌对份子”的“WD” 愿回国出庭作证也未被批准。律师要求播放的视频证据也不让放,理由竟是“与本案无关”,“节约资源,时间”之类。如此生硬的理由,着实让人愤慨,一个封建社会的专制法庭。最后,让爸发言,爸说他有一个书面稿,但是因为事件复杂,需要花很多时间陈述,“铁面无私”的女法官立刻打断,“好了,那你就把书面陈词交给我们就行了,你就自己简单讲一下。”其实那些都不难想象,一切都是走过场和形式而已。

休庭后,两位大律师爆发了,夏霖向女法官说“现在休庭了,我可以说话了吧!你们真的太过分了!”浦志强说“我觉得 这次是个耻辱,也是你们四川法庭的耻辱!”说完后过来和我们拥抱,高大的汉子竟然哭了,我们一起拥抱着,我轻轻地拍着他,搞不懂究竟是他在安慰我们,还是我们在安慰他。他的哭,在我意识里,是出于在强权专制下的愤慨,毕竟当律师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压迫。

夏律师也遭多次打断。发表完辩护词,最后说:四川是人文荟萃之地,多出英雄豪杰。并奉送武侯祠长联:“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不审视,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表示相信“四川方面有充分的政治智慧处理好这个案子”。

我们收拾完律师的东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轰鸣的掌声,迎接我们的是挤满几层楼的人们。未料到场面如此壮观,以致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处在比较“旷”的状态。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就像我们是英雄般。“你爸爸很伟大,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陌生人对我说着。人群里很多人在哭,一些陌生人过来跟我拥抱,他们如此的激动和热忱。那些人群中,有的我认识,大多不认识,是爸的朋友们。还有的来自北川等灾区,没有组织,都是知道消息后,自发赶来的,这点蛮让人感动。出去后,很多摄像机之类对着我们,也许出自哪一方的都有,有的摄像机被便衣抢下,激进一点的被关进车里带走。我出奇的淡定,一个阿姨说“你倒是很稳重。”其实我本身就一点不怕,只是在刚出5号庭时,那种如此壮观和感染人的氛围下,是想哭的,只是忍住了,从来不喜欢在公众地方流泪。人是种很容易被氛围所感染的动物。

早已料到此次开庭不会宣判结果,结果也难以猜测。已经休庭许久,人们还是不愿离去,此时,人群中很多便衣等出动了,“已经休庭了,快回去!”我们和两位律师合影后,一起去吃饭,只有我注意到了,刚进去就有一桌男人一直看着我们,我知道是之前的便衣或者公安们,坐下后跟肖雪慧阿姨说了。席间,浦志强律师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是来自各方的媒体,浦律师很黑色幽默,接起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请问你们是不是海外敌对媒体?不然我也要跟谭先生一样被定罪了。”浦律师给艾未未打了电话才知道,艾未未被管制起来了,还挨了打,不让出庭,居然连饭也没让吃。直到我们吃完饭正准备离开,艾未未才穿着印有爸头像的白T恤,带着人进来了。其实不只是艾未未,很多人当天都被管制了。看来这次里里外外的下了不少功夫,出动了不少人。那顿饭,居然让旁桌的陌生人提前埋了单,询问才得知是来自灾区的感恩人。高档酒楼与穿着朴素的灾区人们相应成彰。

在现代社会里,如此公开的专制和打压,真有点前所未见。

此文,仅以简短的见证与记录,8.12我所亲身经历的场面:那些政权的黑暗,追求正义的勇敢;封建的专制法庭与人性中闪闪发光的感动。
2009.8.12

Thursday, August 06, 2009

(转)請用法理來說服我 ──為許志永老師給溫家寶總理的公開信

(转自明报


請用法理來說服我 ──為許志永老師給溫家寶總理的公開信
(明報)2009年8月6日 星期四

【明報專訊】前言

今年4月,與中六級通識教育科的同學到北京考察交流,我們走訪了「公盟」,許志永博士與我們一行30名同學談了個多兩個小時。

學生知道了維權律師們正為「結石寶寶」、「黑磚窰」的受害者、川震豆腐渣工程遇難者家人、不少上訪者等等,進行法律訴訟;也知道公盟也教育社區市民法律知識從而參與社區內的管理工作。

公盟裏除了律師學者,更多的是比學生們大不了多少的大學生和年輕人。他們所做的,其實不過是個志願機構或是壓力團體的角色,可悲的是,在內地這卻成為了走鋼線、打擦邊球的活動。然而傾談間,許博士仍有信心地告訴同學,維權活動和民間社會未來的活動空間是樂觀的。想不到數月後,繼公盟被「抄家」之後許博士更身陷囹圄,於是,同學們的憤慨是必然的了。

──張銳輝老師

溫總理:

斗膽用這個標題,因為我現在的心境,與龍應台教授執筆寫《請用文明來說服我──給胡錦濤先生的公開信》時有類似的感受;龍教授的文章,溫總理想必已經讀過了。我雖然只是一個高中學生,對國事的了解、對文字的掌控,當然不比龍教授,但仍希望能透過自己手上微弱的筆,表達對政府處理「公盟」及許志永先生的手法的不滿。

溫總理,提起你的名字時,人們都會說你是平民總理,辦事以民為本,站在人民利益那方。有些小朋友還會被你的親民作風所吸引,叫你一聲溫爺爺,視你為模仿的對象。

但是當我一想起你任內被捕、被禁、被整頓的媒體和異見人士,如劉曉波先生、程翔先生、《冰點》雜誌、《南方都市報》等等時,我卻又不得不質疑你作為純真善良小朋友學習對象的資格!難道我們國家的教育,是要教小朋友與其他人意見不合時就要對付對方,而非講求中國人千百年來堅持的仁義觀?

近日被政府盯中的是許志永先生和他所領導的「公盟」。公盟是由一群關注中國發展的律師及學者所組成的民間組織,他們透過學術研究就國家的法制改革提出一些意見和建議,推動國家實現民主法治。他們另一項為國人所熟知的工作,是為一些弱勢群眾如上訪者、被徵地者、毒奶粉案的受害者等等提供法律援助,幫助他們透過現有的司法制度去取得公義。單從近日稅局搜查後曾獲得幫助的民眾紛紛勇敢地到公盟辦事處聲援一事,任誰也看到「公盟」是站在人民那邊的!為何溫總理你所領導的政府仍要做出這件不合民情的事呢?

據我所知,「公盟」的工作是非牟利的,他們曾經想登記為民辦非企業單位,但遭到當局拒絕,被迫申請為有限公司。在國際社會,這種團體並不需交稅,而其捐獻者更能獲得免稅優惠。但由於公盟的成員是守法的律師,明知制度的不合理仍舊依規定納稅。在被稅局指控漏報稅項時,亦坦誠地承認錯誤。為何溫總理你所領導的政府仍要向他們徵收最高的罰款,並過分地在公盟辦事處以「搜證」為名而檢走所有維權資料呢?更令人感到無法理解的是,許志永先生突然在召開第二輪聽證會之前,遭公安與便衣從家中帶走,並扣留在看守所中,不能與家人及律師聯絡,同時更要公盟關閉其網頁,這實在是對公民基本權利的無理剝奪。

溫總理,你經常說要「依法執政」、「依法治國」,我想請問你一下,執法機關是根據哪一條法例去帶走許先生的?我對中國法律的認識十分膚淺,但仍知道憲法是國家的根本大法,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在我國憲法的第35條列明,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有言論、結社的自由,第37條更清楚指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剝奪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就我對上述條文的理解,我認為許先生現在應該可以自由地留在家或身處辦公室辦事的。

今年4月,我和其他同學到北京考察交流時,有幸在未被搜查的公盟辦事處與許先生談論中國政治。看見他願意無私地為中國在法治民主領域上努力,並對於中國的未來充滿了希望,令我深受感動。猶記得考察時,我們曾到過永定門內國務院信訪辦的門前,親眼目睹不少惡形惡相的截訪者和情况可憐的上訪者。因此,在傾談中有同學便問了許先生一句「為何中央政府會容忍那些截訪者存在呢?」你知道許先生怎樣答嗎?他說上訪人數遠遠超過信訪部門所能承受,所以中央政府亦唯有容許截訪者存在,以免信訪部門的工作量極嚴重超標。在訪問中他多次提醒我們中國政府已很努力,要對政府有多點耐性。

許志永先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充滿理想但不狂妄,他看到很遠的目標仍堅持穩重地一步一步走下去,他不怕只有一點一點微弱的力量在慢慢地付出,堅信中國終有一天能實現法治民主與自由。

溫總理,我真的十分不解為何你們的心如此的狠。為何要用這方法去對付這樣一個體諒政府、理性論政的學者呢?他所做的事只是在現有的遊戲規則下安分守己地為弱者去爭取憲法賦予的權利。他做的事情無一不是愛國為民!為何中央連這樣的一個人物也不能放過呢?為何不容許他和公盟透過公開公正的司法程序去處理這事呢?

溫總理,看着你為四川地震災後工作努力、關心礦工工作環境之時,我總想叫你一聲「溫爺爺」的。但當看着這麼多不合法不合理的事情在中國發生,我實在叫不出呀!但願有一天這樣的事情能夠圓滿解決並不再發生,我相信那一天海內外同胞才會由衷地振臂一呼「中國萬歲」的!



身體健康

香港中七學生

鄭詠欣 敬上

Tuesday, August 04, 2009

链接和摘录——《禁区》

按:博还是微博twitter or blogger?这或许是一个问题。像很多人一样,自从twitter以后,写博的欲望或动力减弱不少,当然这是懒人的借口。虽然水平和影响力有限,可我不想就此放弃四五年来的生活方式之一项。不管是因为养成习惯,还是自我矫情,这里老不贴东西,于心不安。(当然也欢迎你光顾我的twitter。)

以下是Newyorker文章The Forbidden Zone(原作者:Evan Osnos,译者:方可成。原文摘要)的翻译链接,以及按语和结尾的摘录:

禁区()、()、(

译者原按语

按:这是7月20日出版的《纽约客》上写胡舒立的一篇文章,作者是毕业于哈佛大学,驻扎在中国的美国记者Evan Osnos。和《纽约客》的其他文章一样,这一篇也非常长。我将分几次译出,与大家分享。如果翻译有不准确的地方,也请大家不吝指出。谨以翻译此文表达对胡舒立的敬意,文章版权归《纽约客》及作者所有,若要转载,请注意版权问题并请注明作者、译者。

另:Evan Osnos记者昨天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了一篇名为《Where is Xu Zhiyong》的文章,请大家关注。

结尾摘录

不久前,我和中国最活跃的报纸之一《南方都市报》的前主编程益中一起吃了一顿午饭。程益中因2003年的孙志刚事件报道而成名。当时该报记者发现,孙志刚被带到了收容所,后来被打死。表面上看,收容所是为了安置流浪汉和亡命者,但收容制度却广受非议,因为它给予了警察在大街上要求人们出示身份证和暂住证,并可以没有理由地关押他们的权利。那些不能缴纳罚款的人可以通过为看守所运营的农田和工厂干活而获得释放。后来人们发现,孙志刚在街上被警察拦住并逮捕,尽管他坚称自己证件齐全。《南方都市报》的报道引发了公众对收容制度的愤怒浪潮,该报和其他报纸的后续报道显示,收容制度对于地方警察来说有利可图,并已孵化出一个全国性的网络,包括七百个收容所。根据报道,最少在一个地区,收容站购买收容者以获得更多的收入。2003年8月,此案促使中央政府废除了收容制度,这是中国媒体影响国家政策的一个令人惊奇的案例。但不到一年,程益中就被捕了,他的两个同事也因“非法挪用编委会奖金”的罪名入狱。此案被广泛认为是报道孙志刚事件以及之前的SARS带来的秋后算账。程益中在狱中度过了5个月,现在做一份不太为人所知的媒体工作。他的两个同事则被判了更长时间的徒刑。

我问程益中:为什么胡舒立的遭遇如此不同?他说,《财经》已经达到了一种高度,这将它置于低级官僚的势力范围之外。但他同时指出了差别所在:他的报道旨在从根本上消减警察的权力,而《财经》的关注点则是提升政府的工作。“《财经》的话题没有影响到根本的统治体制,因此它相对安全,”他补充说,“我不是在批评胡舒立,但《财经》在某些方面是在为一个更具权力或一个相对更好的利益集团服务。”

不出所料,胡舒立的看法有些不同:“我们不考虑这个或那个集团——我们考虑的是整个体制,以及所有能够达成改革的东西。”

承认体制权威,然后谨慎地追求它的改进,这种策略决定了《财经》的过人之处,也决定了它的局限性。曾经是新闻人的钱钢告诉我说:“洪水凶猛,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在中国,我们认为‘水滴石穿’。”

胡舒立则更喜欢一个更加喧闹的比喻。她说:《财经》是一只啄木鸟,永远在敲打一棵树,不是为了把树击倒,而是为了让它长得更直。